劳作战的现代人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,缓解生活的压力,编辑出版了《重读李渔丛书》之《闲情偶寄》,作者用诙谐的语言,风趣的图片,给我们展示了一部现代的《闲情偶寄》。
李渔的一生很有传奇色彩,他选择的人生道路在中国古代的传统文人中是罕见的,也正因此而成就了一个别具特色的文人。李渔一生以戏曲、小说为创作领域,并以此成名,成为畅销书作家,戏曲、小说,在李渔的时代被视为“文人之末技”,被正统文人轻视。
李渔自言:“吾谓技无大小,贵在能精;才乏纤洪,利于善用,能精善用,虽寸长尺短,亦可成名。"(《闲情偶寄·词曲部·结构第一》)他醉心于戏曲、小说,重视现世的享乐,并没有过于虚幻的精神追求,走的是一条现实的职业化道路,他的小说、戏曲都有迎合观众的一面,他大概是中国古代极少的具有经济头脑的文人。
李渔一生醉心于戏曲,但他著作中最享盛名,至今仍广为传播的是包含戏曲理论、妆饰打扮、园林艺术、居室布置、饮食养生、器玩古董、竹木花卉等内容的《闲情偶寄》。这本书成为他一生艺术经验的结晶。《闲情偶寄》恰如其名,首先是作者有此闲情,其次是妙手偶得之,毫无牵强、刻意的成分。天下的妙文多数是在不经意中写下来的,现代散文家梁遇春就最为欣赏“信手拈来,都成妙谛”的文字,认为文章的一个重要成分是自然和风韵。
看《闲情偶寄》的未必是闲人,常常是在忙里偷闲,才更有趣。周作人就曾说:“得半日之闲,可抵十年的尘梦。”恰恰是忙人更需要在小憩之时,品玩一下生活的艺术。现代都市生活节奏越来越快,我们越来越缺少悠闲的心境,似乎更需要借助于李渔的“闲情”、张宗子的“梦忆”来超脱于现世中的生存竞争,使我们日益枯燥的心情得到些微滋润,我们大概会惊讶和感慨地发现,竟有人有这样闲适的心境来细细描述他在日常生活中的审美!
李渔最可贵的一点是追求切于日用平常事物的本真之美,他的审美由事物的具体而微处谈起,最见切实,谈论戏曲,丝丝入扣,与金圣叹以文人的眼光评《西厢》自是不同。选择演员,从肌肤开始,细到鞋袜,谈居室更是考虑到物力的艰难,所以能使“贫无卓锥者亦可行”。其谈论家居日用器物,分类、描状之详尽、细腻,真让人叹为观止。这不仅需要闲情,更需要兴致与情趣。这种切近物质本身的审美方式与我们现今社会的审美方式极相近,这大概是李渔的《闲情偶寄》至今仍备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吧。
中国自古以来具有“文”的传统,留下的作品也精彩纷呈,但是从现代散文开始就逐渐脱离了传统“文以载道”的道路,散文更加个性化,也更加切近于日常生活。周作人认为从晚明就开始了这一文学潮流,现代散文是文艺复兴,更甚于文学革命"如果李渔没有条件走上这条自我选择的人生道路,把自己的一生沉浸在艺术追求中,我们今天也就无法读到这样一种充满艺术个性,个人生活体验的文章了。
用心灵走近蒲松龄
韩 青
一个人沿崂山古径攀援,直至崂顶。在这与天穹比邻的天界,择石坐定。那苍海波涛,翩飞鸥鸟,尽收眼底;那阵阵经声,缭绕烟雾,也随罡同一起遁入云端。一个人的世界,最易浮想。想到自己离开生我的这片海边热土已近三十余载了,而这些年来,我苦苦求索的精神之旅中,每每徘徊不定时,冥冥中不时有一面容清癯的老者与我直面,让我汗颜。我知道,他就是清代伟大的布衣作家蒲松龄。
我似一颗蒲公英的种子,从海边起飞,降落在鲁中的孝妇洞畔,一呆就是三十余年。一旦在这儿扎下·了根,就再也不想挪窝起飞了。在淄博,我经常以地主的身份带领外地客人去蒲家庄蒲松龄故居访问。岁月不居,前尘如海。蒲松龄既平凡近人又崇峻旷远的形象,便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灵深处。记不清去蒲家庄多少次,但给我印象刻骨铭心的还是我一人前往的第一次。
第一次去拜谒蒲松龄先生正是“文革”动乱年代,当我听说蒲松龄的墓椁被挖开了时,我的心震颤了,便乘公共汽车到洪山,再沿乡间泥路磕磕绊绊地去了蒲氏墓园。那时墓园没有围墙,老远就能见到几丛高大的古柏下新挖的黄土堆积如丘。走近了,看清墓穴洞开着,只见些许朽木、碎骨、发丝,墓地周遭纸灰飘零,据附近一老者言,这是墓中一部书的残迹。这是一部从未面世的书,是作者临终前叮嘱家人务必与其合葬的一部书。
果真如此,这太可悲了。日后若以现代高科技摄像技术,必将全真迹大白于天下。先生《聊斋志异》成书后,王渔洋1688年题写了那首著名的《戏书蒲生<聊斋志异>卷后》的绝句:“姑妄言之姑听之,豆棚瓜架雨如丝。料应厌作人间语,爱听秋坟鬼唱时。”这一年,蒲松龄48岁,离他驾鹤西去,还有27年的人生旅程,作为一生勤奋笔耕的蒲留仙,决不会坐等时光,我想坟前这部“飞天”之作,很可能就是他继《聊斋志异》之后,又一部力作。我想,在写作上,或许会丢掉他惯用的狐鬼花妖的表现形式,而选择直抒胸臆的笔触,既然要去另一世界阅读,就不必再讳避文字狱的加害了。
上述王渔洋“戏书”的绝句,肯定了《聊斋志异》源于民间生活的现实意义和艺术价值,却忽略了作者创作此书的“孤愤”襟怀。蒲松龄在《次韵答王司寇阮亭先生见赠》言道:“《志异》书成共笑之,布袍萧索鬓如丝。十年颇得黄州意,冷雨寒灯夜话时。”这就让我们真真切切地看清楚寒夜灯下,一个受难的知识分子,面对自己灵魂的拷问和鞭笞。这与《聊斋志异》所言:“集腋为裘,妄续幽冥之录;浮白载笔,仅成孤愤之书:寄托如此,亦足悲矣!”正说明作者是有所寄托的,而并非仅为“姑妄言之”。
“文革”期间,蒲松龄故居的大门被一把锈锁将其与外边疯狂的喧嚣隔开。当我被留守故居的蒲玉水老人从一个便门带进院内时,顿觉寂静异常,满院荒草离离,墙壁、屋宇都露出些破败的样子。蒲松龄居住过的正房那纸糊着的窗棂,被风当作口哨不时吹响,几只麻雀从窗棂间飞进飞出,我们步入屋内,见几样破旧物件随便地堆在地上,正面悬挂“聊斋”匾额的背后,已被一对麻雀夫妇选作生儿育女的暖巢,破败至此,令人不免心寒。但当我听到蒲玉水介绍说,蒲松龄墓穴中出土的印章、灯台、酒盅等什物,还都保存完好时,我不仅感到这个死后不得安宁的灵魂,日后必将还有重修墓园之日。我相信:泯灭的是肉体,而不死的是灵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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